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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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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逍憤憤然道:“我今日訓了多久的兵,他便跟了我多久,簡直是陰魂不散!”

蘇玉聽得一頭霧水。

秦硯解釋道:“平日裏於明堂是不參與這些事情的,如今怕是為了過來查看我們到底要如何分派出兵。”

蘇玉沈吟:“我們的兵力部署他不是早已了如指掌?”

“所以這老家夥才會在一旁指手畫腳,生怕我們到時候出兵不如他的意。”蘇逍冷笑,“從何時出兵到如何出兵,他怕是巴不得將情報都握在手中。”

蘇玉輕嘆一口氣:“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我們倒也無需因為這件事給自己添堵,反正待到這次戰事完畢,他也沒什麽好果子吃了。”

蘇逍眼睛瞇了瞇:“父親待他如何大家都看在眼中,他卻不懂知恩圖報不說,反而以怨報德,且容他再逍遙幾日,待到到我們出兵那一日,便是他自食惡果之時。”

蘇玉笑著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竹箸遞給蘇逍道:“你也莫要再生氣了,快過來用膳罷。”

蘇逍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氣都氣飽了,還用什麽膳?”

“氣飽了才要用膳,省得肚裏空空全是悶氣不是?”蘇玉將竹箸又伸了伸,口中勸道。

蘇逍看著矮桌上的飯菜,黑白分明的眼珠緩緩的轉了轉,口中卻依然堅持著拒絕道:“說不用膳就不用膳,我要被他氣死了!”

蘇玉收回手中的竹箸轉向一直在一旁默默觀看,嘴角上掛著怡然笑意的秦硯,故作不知問道:“營地之中可是短缺了糧草?為何大哥要這般的省?”

“糧草豐盈,並未短缺。”秦硯一本正經道。

“既然如此,若是錯過了午膳,那該怎麽辦?”蘇玉面上的表情更加疑惑。

“營地向來吃多少做多少,錯過了便只能餓著了。”秦硯眸光溫柔的看著蘇玉回答道。

“嘖嘖,那豈不是要空腹一下午,真是可憐。”蘇玉唏噓道,隨後又轉向蘇逍,“大哥你真的不吃一些?我竟不知營地的夥食看起來竟然這般可口。”

蘇逍的喉嚨微動。

“竟然還有肉!”蘇玉低聲驚呼道。

蘇逍輕咳了一聲,面上勉為其難道:“那我便賞臉吃上一些罷。”

這人口中說吃上一些,其實吃掉了午膳中的大半。秦硯應是跟蘇逍住久了十分了解他的飯量,而蘇玉那邊又素來吃不下太多,是以午膳的分量剛巧夠三人吃飽。

帳中三人用完膳,蘇玉將手中的竹箸放下,向蘇逍問道:“你下午仍是要外出訓兵?”

“不訓了。”蘇逍回答道,“因為馬上要出戰,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是以蕭將軍將我巡查的班都安排在了白日,一會兒我便領著一隊人馬在營地附近轉上一圈,可能今日回來的要晚一些,你若是累了先睡下便是。”

“我自然會等你回來。”蘇玉道,“你們打算三日之後出兵?”

“你從誰那裏聽來的?”蘇逍詫異看向蘇玉,視線瞥向秦硯,眉頭先是一蹙,隨後便舒展開來,“罷了,反正你遲早都要知道,我們確實商議三日之後出兵。”

蘇玉抿了抿唇,便聽蘇逍問道:“這三日之內只要不下雨,黎山那邊的山路你一個人行走的話應是不會出什麽問題,你身上的傷勢如何了?若是無礙了便盡早離開罷。”

蘇玉匆忙道:“有礙,今早一起身的時候疼得我都直不起腰來。”

蘇逍單挑了一邊眉頭,目光炯炯看著蘇玉。

秦硯在這時候道:“一會兒我再替她看看傷勢,定會讓她盡快養好傷。”

“也是。”蘇逍一面說著一面站起身來,“反正你也同住在這軍帳之中,她若是身上不好受,你也好受不起來。”

“這是自然。”秦硯氣韻從容答道,“蘇少將軍放心便是。”

待到蘇逍外出巡查之後,蘇玉這才一臉苦大仇深地看向秦硯:“今日可不可以只看看,不針灸?我是真的不喜針灸那種感覺。”

“不可。”秦硯絲毫不若往日對著蘇玉那般好說話,拒絕地毫不猶豫,連半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留給蘇玉。”

三日出征的時間在忙碌的籌備中過得飛快,待到真正到了寧國大軍征討睢陽王的那一日,蘇玉卻因為需要隱瞞身份的原因,只能在軍帳中為蘇逍和蕭致彥二人送行。

蕭致彥此人雖然平日裏看起來隨意不羈,但他既然能做到主將這個位置上,自然少不了一番縝密心思。為了照顧蘇家兄妹二人,蕭致彥特意將最後一番戰前的商議安排在了蘇逍與秦硯的軍帳之中。

蘇玉坐在一旁的靜看著蕭致彥用指尖在桌面上的行軍圖前指指點點,做著最後的部署。

幾人既然能在這邊帳中討論,自然沒有防著她的意思,蘇玉面上看似百無聊賴,實際卻默默將他們說的每個字都記在心中,當她聽到蘇逍口中說道“深入睢城睢陽軍營腹地”時,不禁睫毛微顫。

那日雖然秦硯也說過行兵打仗本就如下棋,其實每一步都是一個賭註,可是孤註一擲深入敵軍老巢畢竟是冒險之事,雖然這本就是他們此次出征的任務,只是蘇玉依然忍不住會心下擔憂。

蕭致彥將手在行軍圖上點了點,對著蘇逍道:“那我們便如此說定,到時候就在這裏匯合。”

蘇逍頷首應了,蕭致彥又轉向秦硯道:“我方營地留守的人雖然不說,但我們走之後的後續事宜卻很麻煩,這些便交給你處理了。”

秦硯眸光淡淡流動:“於明堂現今在何處?”

“他既然不隨我們出征,現在應該在自己的軍帳之中。我已經派了幾個人暗中監視,待我們一出征,你便將他關押起來。”

“此事你放心。”秦硯道。

蘇逍走到蘇玉身邊坐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打趣道:“平日裏我出征你送我時都要哭一次,怎麽今日這麽老實的坐在這裏?”

蘇玉強壓下心頭的擔憂裝作若無其事道:“平日裏哪裏可以與現在比,以前我哭是因為你去的地方太遠,是以不能隨時了解你的近況,心中太過擔憂。如今你就在離我不遠處,三日之內必然可以回來,我既然老老實實呆在這裏便能知道你消息,還要再費力氣哭一次做什麽?”

“嘴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還嘴硬。”蘇逍嗤笑道,“不過你方才說的不錯,我們與睢陽王對峙了這麽長時間,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此次戰役不出三日我便能回來,你且等著我的好消息。”

蘇玉將蘇逍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緊緊攥住:“你說話可要算話,說讓我等你好消息,便親自帶回來給我聽。”

“我對你說的話什麽時候不算數過。”蘇逍輪廓分明的面上雖然泛著笑容,眸中卻閃過一絲冷凝之色,“我以前亦說過二弟的仇我必然要睢陽王那個老匹夫以命來償,今日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聽到蘇逍堅定的口吻,蘇玉心頭反而不安更重。早在兩人年幼之時蘇世清便教育過二人,心中有信念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對於信念太過執著,信念便成為了執念,執念再變成心魔,恐怕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會影響對於是非善惡的判斷。

蘇逸戰死在蘇逍面前一事早已成為了蘇逍的執念,雖然他嘴上不說,可蘇玉在前一天晚上聽到身旁的動靜醒來時,分明看到蘇逍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用手輕輕摩挲著一直隨身帶著的那半個玉佩。

那玉佩上面刻著崢嶸松柏,原本因為從中間碎裂而尖利的棱角竟然已被蘇逍摩挲得圓潤了許多。

蘇玉自然知道那個玉佩究竟從何而來,為何只有一半。因為那另一半此時便在自己二哥的棺槨中,隨著他一同下葬。

蘇玉雖然不知此事是不是已然成為了蘇逍的心魔,卻隱隱擔憂蘇逍見到睢陽王的時候會不顧自身安危也要為二哥報仇,畢竟二哥之死便是由睢陽王一手促成。

知道自己並沒有阻止蘇逍而二哥報仇的立場,甚至在蘇玉心中,若是她能有機會,也想親手血刃睢陽王而後快。深吸了一口氣,蘇玉深深凝視著蘇逍的眼眸道:“那我便等你回來告訴我好消息,你一定要記得我還在這裏等你,你不回來,我不離開。”

“我的小祖宗喲。”蘇逍失笑,“你當你還小,每日裏等我回來偷偷帶你出府玩耍?”

蘇玉亦抿唇笑道:“等你回來,便能帶我回淩安城玩耍了。”

蘇逍挑眉:“這可不行,若是我回來仍然有軍務在身在身怎麽辦,這幾日你傷還沒有完全好,待你傷好了便給我回去,別什麽事情都要跟在我身後。”

蘇玉張口正要反駁,便聽到一旁傳來蕭致彥似笑非笑的聲音道:“我說你們兄妹二人說了這麽久,到底告別完了沒?”

蘇逍冷笑:“你家兄弟三個男丁,羨慕我有個幺妹不成?”

蕭致彥爽朗一笑:“方才你們二人的話我與小硯子可是都停在耳中了,還確實羨慕得緊。我家中只有阿墨那個臭小子,從小我就想把他扮成女孩兒養,可惜他死活不願意。”

蘇玉見這兩人話題又要越說越歪,索性將緊攥著的蘇逍的手向外一拋,推了推他道:“快走罷。記得早去早回。”

蘇逍笑應了一聲,與蕭致彥一起隨秦硯到了個別,這才一同出了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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